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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P
12/02/2016
传统的政治光谱或坐标系,主要是按政治和经济主张来划分左右,因为无法兼顾到社会政治实践的动态复杂性,和人心的幽暗多变,仅能作为简单参考,而很难合理的解释复杂的政治和社会形态。我个人倾向,从人性论理解社会政治现象,它或许很难构成一个简明解释体系,但不太容易掉入标签化的陷阱,而会离事实更近。 先从自由派说起,自由派分自由左派(如社会民主党、国民党粉丝、欧洲白左)、自由右派(国内的模板如茅于轼先生)。自由左派和右派,在表层政治价值观是一致的,也就是都主张有限政府(已包含宪政民主的主要要素)、法治、私有财产、市场经济。如果没有这个重叠共识,双方就没有办法坐一张桌子上开制宪会议了。至于其他的主张,通常会搁置或隐藏起来,先达好一个貌似价值中立的宪法框架,具体分歧留到以后到议会里争夺。 自由左派和自由右派,最初的政治、经济主张,只是宪法框架下的量差,比如福利多点少点,税率低点高点,政府介入社会事务、干预市场多点少点。随着社会问题越来越多,积重难返,才会由量差突然演变成质差。但是通常双方利益已经互相渗透,犬牙交错,双方表面打打嘴炮表示对选民负责,实际都已经受困于路径锁定,难有作为,头疼医头脚疼医脚,敷衍塞责,比如欧洲,尤其法国。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,只能重塑道德共同体,而宗教缺席,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 在谱系上,自由左派的左邻是共产主义,右邻是基督教左派;自由右派的左邻是基督教右派,右邻是法西斯(其实不大准确,也许寡头僭主政治更准确)。总体来说,左派属于价值观主导的政治,比如奥巴马多像一个公知;右派是实践主导的政治,川普是个生意人,没学过马基雅维利的政治学,气质却天然符合马基雅维利。 左派是理性主义的,喜欢打口炮,盛产喜欢发明思想的哲学家,和热衷社会批评的公知、艺术家,喜欢游行示威向往革命。右派是经验主义的,喜欢闷声发大财,盛产生意人,喜欢幕后交易黑箱操作。在和平时期,左派更爱热闹更爱戏剧人生也更善良但责任意识很低,多数好心干坏事;右派更安静更务实更负责任,不大爱惹事,但狠起来心黑手辣毫无底线,各个都有黑手党大佬范。右派在道义(带有超验成分)上乏善可陈,但在道德上更可靠——如果把责任作为道德核心的话。 在这个十字坐标里,因为能塞进去的变量有限,很难解释更复杂的现象。在政治、经济政策冲突、分歧背后,起主导作用的是文化和道德主张,再深的主导变量是人性论差异。人性论是政治哲学的起点。再往前推,就会推到各自的上帝或上帝的等价物(比如自然法、历史规律)那里了,就进入政治神学了。 我们考察政治和社会,一个是从现象去回溯本质,比如人性论或信仰的差异;一个是从信仰或人性,推演可能的变化。 简单而论,自由左派主张个人道德自主的(基本等于抛弃传统道德)和文化多元;自由右派主张有条件遵循传统道德和对多元文化保持警惕,力图同化外来者。左派是个人主义的,是原子化的缺乏凝聚力和自治能力的。右派是社群主义的,凝聚力和自治能力较高。 再进到人性论,自由左派通常持乐观人性论,自由右派持悲观人性论。还有康德主义者持中性人性论,也即相信人性不好不坏,是被文化制度塑造的。这样的人,往往是左右摇摆派。基督徒也分左派和右派。基督教左派,持乐观人性论,比如洛克,和自由左派、共产主义也有亲缘关系。基督教右派,持悲观人性论,比如柏克,和自由右派、法西斯或寡头政治有亲缘关系。当然,在自然神论者、独一神论者、基督徒左派,对于人性的认识没那么简单肤浅,左派大抵在悲观的底色上倾向乐观。比如洛克、杰弗逊。实际上,不同的价值体系,比如希腊和儒家,无论是乐观或悲观人性论,也是有很大差别的,需要细致区分。 共产党里面也分左派和右派,比如王明被指左倾冒险主义,陈独秀被指右倾机会主义;Deng一会极左一会右。法西斯里也有左派和右派。比如共X主义,既有普遍的、乐观的人性论(人间天国),又有特殊的、悲观的阶级人性论(阶级镇压)。作为社会大同理想,人性论是乐观光明的(自由平等博爱),但到了实践阶段,人性论又是悲观黑暗的,无差别镇压和奴役。要说共X主义理论它要蓄意欺骗,也很难说,而是它的人性论错乱所致。 在美国共和党里,有基督徒左派、右派,也有自由右派。他们在政治、经济主张上可能相对容易达成一致,但在道德主张上又很难达成一致:基督教右派警惕道德虚无,基督教左派神学日趋自由化,接近和自由派合流,面临道德空心化危机;自由右派是实用主义的,只想要道德的壳,而不想要道德的核。道德上不一致,它们的联盟就是脆弱的。 民主党阶层成分更复杂,由巨富、中产、贫民到非法移民,他们在政治、经济诉求上其实很难一致,但高阶层可以乘全球化东风和有高超避税手段,可以偷天换日假装和低阶层保持表面一致,让政府背负天量赤字运行。他们在道德主张(政治正确)上却惊人的一致(尽管华尔街巨头很多家伙形左实右,或者根本无法区分左右),所以他们的隐患和潜力是无穷的。 本本来历史上的基督徒左派,是持激进主张的,宗奉革命神学或解放神学。比如洛克首先论证了革命权,革命神学的北美代言人是杰弗逊(区别是洛克非常警惕无神论者,杰弗逊则缺乏警惕);在拉美的代言人是玻利瓦尔和切格瓦拉(尽管格瓦拉和共X主义血缘相近,但和拉美解放神学也有亲缘)。但现在美国的基督徒左派却成为缩头乌龟了,屈服于政治正确,躲进个人信仰里放弃了社会责任。反倒是不太热衷惹事生非的基督徒右派变成抵抗者和进攻者了。 国民党在政治经济上是左派,在文化和道德主张上是右派。民进党它的起源是G党扶持的革命政党,意识形态是左的,现在的政纲总体倾向是左的。但为了和国民党对着干,不到某个具体的政策,它自己都搞不清它是左还是右的。民进党和国民党两个传统谱系表上的左派政党、革命政党经常扭打成一团,非常搞笑,只能理解为民进党有弑父情结了。再说蒋介石,他同时是基督徒、儒粉、哲人王,要细细根据他不同年龄不同处境给他贴标签也可以,但多繁琐啊。 更复杂的情况是,比如霍布斯,他是无神论者,自然法的重要阐释者,他的人性论是绝望的,他的自然法十九条原则是光明美好的,得出的结论却是法西斯(利维坦)的。还有无政府主义者,有乐观的左派无政府主义者(嬉皮运动),也有悲观的右派自由意志主义者(最典型是铅笔社)。比如纳入十字坐标,自由意志主义欲求个体自由,但结果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。嬉皮士不独欲求社会公平,同样欲求个体自由,看似导向空想社会主义(有哲人王的乌托邦),实际上它无法真正形成社会,会迅速解体。 因为大部分人是很复杂多变的,没有清晰稳固的人性论认识,价值观总是因时、因地、因事、因势分裂的。比如有人太平时期,会倾向小政府;危机时刻会倾向大政府。宽裕时支持低福利,窘迫时寄望提高福利。又比如某些自由右派公知,鼓吹道德自主以便纵欲享乐;但社会太乱,他又会感慨人心不古。有时会喜欢文化多元的刺激感,有时候又忧惧不确定性和人际的疏离。同样,政党也是变动不居的。两个政党纠缠太久,人事利益互相渗透,互相交易议题主权(比如你今天让我通过这个法案,明天我就给你通过那个法案),主张、政策就会越来越暧昧,权变、权宜多于原则,越来越缺乏逻辑一致性和连续性。尤其是当各种层次的左派和右派,在基础思想资源和世界观上,比如唯物主义、进化论、社会进步论上的重叠度越来越高。所谓保守和进步,革命和改良,干预或放任,自由或公平,国际主义或民族主义,全球化或本土主义,个人主义或集体主义,形式或许不同,但实质上的差异会越来越模糊。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,比敌我分明各自心中有数往往更危险,表面的和谐之下,往往是突如其来的崩溃或毁灭。因此,以传统政治谱系作为解释体系,往往很难如实呈现事实和场域的演化。 啰嗦这么多,其实我更希望读者站在基督教的启示世界观和人性论,去考察政治和社会,比起偷懒的左右标签化认知,会离事实更近。 “但如今,神的义在律法以外已经显明出来,有律法和先知为证:就是神的义,因信耶稣基督加给一切相信的人,并没有分别。因为世人都犯了罪,亏缺了神的荣耀;如今却蒙神的恩典,因基督耶稣的救赎,就白白地称义”。 (罗马书 3:21-25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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